03

升入一队快两个月了，我终于迎来了非常重要的比赛任务——亚青赛。我入选了女单，女双，女团的名单，还有，混双。钱钱从教练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跟我说，她的搭档已经定了，是男队那个右手直板，叫大飞的那个。因为钱钱是左手，所以据她推测，我的搭档极有可能是那个左手横板，王大头。

听完钱钱的话，我掏出手机找到了崑哥的微信。我们都是河北队的，小杨跟我说过，有什么不清楚的事儿都可以问他。

(资料图片)

——崑哥，崑哥，王大头这人怎么样啊？

——莎莎啊，今儿怎么想起来找我了？

——你别废话，我问你，王大头这人怎么样？

——大头啊，你不是见过他吗，微博还互关来着？

——见是见过啊，但是不熟嘛。礼貌互关而已。上次我给他微博留言，他说话真的好客气啊。

——正常的。大头这人不太会跟女孩儿说话。而且他那会儿刚失恋。你怎么想起来问他了？我跟你说啊妹妹，早恋可不行。杨指导要是知道了，一定会追杀我的。

——去你的吧，你好意思说我吗？也不知道当年是谁在全队面前做检讨。哎呀，谁早恋了。

——哎，我说你……

——哎呀，哎呀，崑哥对不起。可是我真的很需要知道大头这人到底怎么样，这对我的未来很重要。小杨和强哥都说让你照顾我的，你不会不听强哥的话吧。

——你管我教练叫强哥？

——这不重点好嘛，重点是大头，王大头！！！

——好好好，怕了你了真的。大头呢是我们队里最小的，算是全队的共享“儿子”，大家都挺喜欢他的。跟龙哥宁姐一样，都是京队的。人虽然很拽很臭屁甚至有的时候有点儿欠揍，看起来不太好惹，但性格是真的挺好的。怎么闹都不急，不生气，唯一能让他急的大概只有球打得不好的时候。

——知道了，谢谢崑哥。还有，保密。

——我可以替你保密，但是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打听大头要干嘛啊？

——崑哥，你看过《小龙人》吗？

——啊？

啊什么啊，就不告诉你。

我把手机塞回包里就接着训练去了。在二队的时候，琴妈给我们放过大头的比赛录像，他打球真的挺厉害的，球风挺凶的，动作也好看。崑哥这人虽然有的时候不靠谱，但他说的话基本上还是符合事实的。反正明天就去见刘指导了，希望钱钱的推测是对的。

晚上快下训的时候，我去了刘指导办公室。

“莎莎，叫你来是要跟你说，你的混双搭档已经确定了。”

“是大头吗？”

“小姑娘消息还挺灵通的嘛。没错，就是大头。你们两个同龄，技术体系打法什么的适配度也高。而且又是一左一右，跑位上面非常合理。剩下的就是默契的培养和技术的磨合。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，需要付出很大的精力。有信心完成吗？”

“有。”

“那行，你稍等会儿，我已经找人去叫他了，正式上课之前先熟悉熟悉……行了，进来吧，早看见你了。”

门被推开了，大头晃晃悠悠地走进来了。他没看我，直接站到了刘指导面前。喂，虽然你比我高，但是我还没有小只到这种程度吧，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。我还没腹诽完，他就在我旁边坐下了。然而，他还是没看我。直到刘指导说“大头，给你介绍一下，这是莎莎，刚从二队升上一队没多久，你的搭档。”

我看着他，他转向我，眼睛里不知道是意外还是疑惑。总之看起来有点儿懵懵的，还有点儿傻。爷爷家养的大黄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也是这样。妈妈说在社交礼仪里，女生不主动伸手的话，男生是不可以先握手的。于是，我主动伸出手向他做着自我介绍，非常刻意地叫了他“哥哥”。姐姐们跟我说过，对于男生来说，这个称呼的杀伤力非常大。哼，叫你不理我，叫你无视我。吓死你！果然，他愣住了，神游一般地问了一句“你叫我什么？”他声音黏糊糊的，听起来好像没睡醒。出于人道主义精神，我又给他解释了一下，顺便提了他的外号以及我之前看过的比赛。然后我就看到了他恍然大悟的表情。好吧，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，你终于想起来了。看来崑哥说得没错，他果然不太会和女孩儿说话。既然是这样，那我就暂且原谅你吧。谁叫我可爱善良又大方呢。这可不是我自夸，这是姐姐们说的。

刘指导又嘱咐了几句关于比赛的事情，就放我们回去了。对了，他还强调了一点，专门给大头的，说他是哥哥，让他好好照顾我这个“妹妹”。王大头他居然一本正经地点头了。这我就有点儿不开心了，虽然我是女的，但我有手有脚，干嘛要靠别人照顾啊。少瞧不起人了。哼！

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快要饿疯了，正在考虑着要吃点儿什么的时候，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。无人的大厅很空旷，我用手捂着肚子试图掩盖一下，结果发现他正对着我笑。完蛋了，怎么能这么丢人啊。他没说什么，只是问我：“饿了？”

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。“嗯。”

“走吧，请你吃饭。”

听到这话我本能就想拒绝。没有别的原因，只是觉得大家才刚刚认识就去蹭人家的饭，这样不太好。虽然以后就是搭档了，但毕竟还没开始上课呢。

“走吧，食堂这会儿没饭了。你不是喜欢吃面吗，基地旁边有家面馆，是一对爷爷奶奶开的。味道挺好的，而且还不贵，你也不用觉得欠我人情。谁让你叫我‘哥哥’来着。”他把“哥哥”两个字咬得很重，一边说一边略带玩味地盯着我。他的瞳色很浅，光照过来的时候看着像琥珀。诶，等一下，他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面的？

“走吧，再不走连面馆的面都没了。”

“那就，谢谢哥哥。”

热气腾腾的一碗面吃得我心情大好，心情一好就忍不住要说好多话。我竹筒倒豆子一样地给他讲了我的爸爸妈妈，讲了我学乒乓球的过程，讲了我参加过的比赛，省队的教练，队友，还有好多好玩儿的事情。他话很少，不主动讲自己的事情，一顿饭下来我问到的信息可能还没有崑哥给我的多。可是他会一直听我讲话，特别特别认真地听。不会打断我，不会纠正我，不会不耐烦。那感觉像什么呢？就像我训练完回家，黏着妈妈给她讲我一天的见闻一样。这种感觉有点儿熟悉的温暖，看来这个搭档应该也不错。而且我发现，我叫他“哥哥，头哥”的时候他特别满足。好吧，看在你认真听我讲话的份儿上，以后就这么叫你吧。

吃完了面，天已经黑了。头哥说为了安全要送我回宿舍。理由正当，所以我没有反对。不过我还是觉得，做人要懂得“礼尚往来”。刚巧路上有家便利店，我看准时机冲了进去，还不忘了嘱咐头哥在外面等我。当然啦，我相信就算我不说，他也不会走。便利店的东西不算太多，我抓了些薯片饼干巧克力还有酸奶饮料什么的。我把袋子塞给头哥，他明显愣了一下，不知道我要干嘛。我跟他说这是谢礼，谢谢他请我吃面。可他说既然是请我，就不要谢礼啊。这家伙真的，好固执啊。没办法，我只能换了个说法，说这是我们今天的见面礼，为了以后的合作，为了未来的冠军。果然，没人能逃得掉冠军的诱惑，他愉快地收下了。

我在宿舍楼下跟他说“拜拜”，然后转身上楼。回到屋里看了眼窗外，发现他还在。我推开窗跟他挥了挥手，他点了点头，然后迈着遛弯儿大爷般的步伐拎着我的“见面礼”走了。没走两步就被两个男生给“偷袭”了，头哥和其中一个缠成了麻花，另一个拎着东西在看热闹。过了不久就听到有人嚎叫着喊“救命”，很显然那声音不是头哥。哎，男生的世界，真的好难理解啊。

今天又是愉快的一天，期待明天的混双课。